导读:9岁女孩打性抑制针半年花十万 背后真相实在让人惊愕!2014年人民网的数据显示,我国儿童矮小症发病率约为3%,4~15岁的需要治疗的患儿约有700万,每年真正接受合理治疗的患者不到3万名。
除了打针,这些孩子还要早睡、跳绳、喝牛奶,与时间赛跑。这也催生出身高焦虑和药物滥用的隐忧。
“女孩初潮提前,身高就不会正常增长了”
“女孩初潮提前的话,就不会长到正常发育的身高了。”这句话是在女儿妞妞上芭蕾舞课时,旁边家长和张凤的一句闲聊。
对方一开始是夸赞妞妞的身高,“你们家孩子8岁就能长这么高,真羡慕。”张凤客套了几句,对方妈妈接着问,“你给孩子测骨龄了吗?”
张凤知道,班上一些家长会组团去某些专家门诊给孩子看骨龄。
以往张凤不屑于参与测骨龄这种跟风行为,但妞妞突然发育的胸部让张凤有些慌神,她一直将妞妞长得高归因于爸爸的基因好,却从未想过有性早熟的可能。
这时候回忆起来,张凤有点后悔疫情这几年里忽视了女儿的生长发育。
2020年,妞妞7岁,反反复复的疫情,加之原本就不算规律的饮食和生活作息,让妞妞的生活“乱”了起来。
起初是作息乱了。妞妞不爱吃早饭,如果是上学,张凤会往她的书包里塞一个鸡蛋和豆浆;如果是网课,张凤和爱人就赶着妞妞的第一节网课起床,早饭往往连着中饭一起吃。
张凤平时口重,爱吃辣,烧菜时按照习惯多加酱油和盐,妞妞跟着吃,也落下了口重的习惯。中午时间,妞妞在家上网课,张凤和老公一般在线上办公,把妞妞往房间一放,也没空看她到底有没有睡午觉。晚饭过后,按照班级群的要求,家长需要监督孩子跳绳。
断断续续的校园生活,让妞妞始终过着不规律的生活。好在,妞妞的个子长得挺快,张凤并没有起什么疑心。
只是,她万万没有想到,女儿居然是性早熟了。医生和她说,这和孩子运动少了,和饮食没规律有很大的关系。
张凤就去生长发育中心给妞妞挂了个号。骨龄片子的结果不到10分钟就出来了。
医生判断,妞妞的骨龄将近9岁半到10岁。理论上,骨龄大于年龄1岁但不超过2岁就为偏大。
加之对卵巢和乳房发育的检测结果,医生告诉张凤,妞妞的情况就是“中枢性性早熟”,她很可能出现初潮来得过早的情况,到那时给她长个子的时间就不多了,她最多还有1~2厘米的空间能长。
医生给张凤提出了两种方案:顺其自然或打性抑制针。
顺其自然,就是让妞妞多运动,调整饮食,早睡觉。即便来了初潮,按照自然遗传的身高,妞妞最低也能到1米55左右,乐观一点还有可能长到1米6。
而打性抑制针,就是通过长期的药物干预,抑制孩子的发育,让身高快速生长减慢,抑制骨龄过快的成熟。说得更直白些,就是让初潮的时间滞后一点,给孩子长身体的时间就能更久一点。
“按理想打满两年,要花20万元左右”
打还是不打?张凤陷入纠结。
张凤自身并不算高,157CM的她原以为找一个180CM的老公,就不会让妞妞面对身高的困扰。
回家之后,张凤拉着女儿和老公开了两次家庭会议。老公的意思很明确,“打针一定会有副作用,孩子顺其自然最好。”
妞妞态度摇摆不定,一会儿觉得爸爸说得对,一会儿又担心自己真的长不高。
张凤自己也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:高昂的治疗费用对她家来说,并不是“随时随地都能拿出的一笔小钱”;医生的一句“副作用不明确”,也让她心惊胆战。
三个月后便是做决定的时刻,依然在芭蕾舞教室。
张凤站在教室外,隔着玻璃看着女儿穿着舞鞋,自信地昂着头,跳着不标准但优雅的动作,“我不能让女儿的这份自信消失。”张凤暗下决心,不管花多少钱,这个针,她打定了。
距离妞妞打抑制针到现在,已有大半年之久。
张凤在卧室的门边贴了一张身高贴纸,从打完抑制针到现在,妞妞每个月都会平均长高一点点,有时肉眼看不出来。
看着贴纸上画满了身高的横线,母女俩会互相给对方加油打气。
妞妞爸虽然一开始不太支持,但看女儿在慢慢变好,也主动戒了甜食,家里的冰箱再也没有冰淇淋和巧克力蛋糕,取而代之的是牛奶和鸡蛋。
打针的过程是痛苦的。药物需要从腹部皮下导入体内,针头比普通针头粗上三四倍,用药量是以体重为基准算的,妞妞每个月需要打3.75mg的药剂。
打性抑制针的第二个月,张凤开始“双打”,也就是同时打抑制针和生长激素,两针加在一起一个月要花一万多元。大半年下来,检查加上来回的路费、医药费,张凤粗粗算了一下,有近10万元。按照最理想的情况打满两年,也要20万元左右。
针剂一旦开始打便不能停下,必须要定期到医院报到,这是一场持久战。
每次去医院时,妞妞都要做左旋多巴的激发试验,张凤都会听到妞妞的惨叫。
打完针,妞妞背上书包走出医院,“我想跳芭蕾舞时更好看。”
“并非所有的性早熟儿童,都需要打针”
在某网络平台,一条科普抑制针的帖子下,评论有上百条,都是纠结是否需要打抑制针的内容。
“女娃目前10岁,测骨龄11.9,预测只能长到158CM,预计10.9岁来初潮。需要打针吗?”“9岁9个月女孩,身高154CM体重75斤,骨龄11岁。乳房开始发育,还有必要打吗?”……
这确实是一个庞大的群体。
从给妞妞打针开始,张凤就加入了一些打生长激素针和抑制针的家长群。张凤发现,原来有如此多的家长和她一样,愿意花几十万元来买一个“不被歧视”的身高。
“一个月粉剂要五千块,要是换成水剂,就更打不起了。”一名家长在群里吐槽道。这里的粉剂和水剂,指的就是生长激素。
家长们举出梅西靠打生长激素长到170CM的例子,殊不知梅西是因为11岁时的诊断是:缺乏生长激素导致的侏儒症。
“家长们其实是不管这些的。如果医院不让打,他们就会在群里说,能不能去私立医院找找门路。”张凤说,她自己也接到过很多家长的来电咨询。
张凤挨个告诉家长,妞妞不是别的原因,确实是被诊断为中枢性性早熟才打针的,大家一定要听医生的诊断。
“如果医生不建议打,去哪里可以打到这个针?”妞妞围棋班的一个家长陈灿向张凤询问。
张凤记得陈灿和她的孩子,陈灿本身不高,每次来接孩子,都穿着高跟鞋,梳着高马尾。
张凤不明白,为什么自己反复纠结要不要打的针,在陈灿那里就变成了非打不可。
“后来我多问了几句,她觉得自己身高不高,拖累了孩子,不想让孩子也受身高的苦。她看到有人说打针能长高,怎么说也都要试一试。”张凤说。
“那些家长都太疯狂了,吃中药,到处求偏方,逼着孩子喝牛奶,每天让孩子去摸高,还有家长每天坚持给孩子拉300下腿……什么千奇百怪的招数都有。”
对于张凤而言,这是一次对症下药的无奈治疗,但对那些个子矮的孩子而言,这样的选择可能是有风险的。但“长高”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,大到很多人看不清可能会面临的代价。
作为儿童生长发育的专家,关于打抑制发育的针和生长激素,浙大一院儿科主任王春林建议家长要慎之又慎——“中枢性性早熟的孩子,才可能需要打抑制针。”他强调。
“女孩的发育普遍提前了,近4%的女生在7岁时就开始乳房发育;最近三年受疫情影响,孩子运动少,营养好,确实会造成一些孩子发育比较早。但一定要根据自身的情况和程度,进行针对性的治疗,并非所有的性早熟儿童都需要打针。”王春林说。
记者是为“打针”而来,浙大一院儿科主任王春林连忙说:“执着于打这个针的家长太多了,你们媒体要帮我们多宣传下,很多孩子真的都没必要打。”
新闻+
确实患有矮小症的儿童,可使用生长激素治疗
生长激素诞生于1956年,美国波士顿内分泌专家Raben从人垂体中分离和提纯生长激素(hGH),并应用于治疗生长激素缺乏症(GHD)。
1998年国产生长激素粉剂上市,2005年国产水剂上市,生产厂家都是长春高新的子公司金赛药业。
2008年中华儿科杂志发布的《矮身材儿童诊治指南》,就生长激素治疗指出常见副作用,包括甲状腺功能减低,糖代谢改变,特发性良性颅内压升高,抗体产生,股骨头滑脱、坏死,注射局部红肿或皮疹,诱发肿瘤的可能性。
这些代价,往往隐藏在“长高”的诱惑之下,但事实上,真的有那么多人需要长高吗?
2014年人民网的数据显示,我国儿童矮小症发病率约为3%,4~15岁的需要治疗的患儿约有700万,每年真正接受合理治疗的患者不到3万名。
据新华社报道,真正需要生长激素治疗的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,绝大多数的孩子只需常规饮食、运动、睡眠指导。生长激素分泌正常的儿童是不能注射,否则会导致内分泌系统紊乱等问题。
吉林大学白求恩第一医院小儿内分泌遗传代谢科主任张一宁认为,药物是用来治疗疾病的。不是说觉得矮,想长到多高,就打点生长激素,这非常荒谬。
武汉协和医院儿童内分泌科的林鸣认为,身材矮小的儿童,必须进行儿童骨龄、生长激素分泌水平等检查,排除各种疾病,方可决定是否适合使用生长激素治疗。确实患有矮小症的儿童,生长激素是目前认为的最有效的治疗方式。
在多元化的时代,单纯追求高个头似乎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价值,在追求审美的路上,请不要忽视健康。